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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瀚很紧张，眼角的余光总是落在身侧来回走动的队率身上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只要那家伙闯入自己眼帘，林瀚就会觉得骨头发疼，目光也就忍不住落在那厮左手握着的藤棍上。
入伍以来，尤其是最近这十来天，为了听懂号令，看懂旗帜变化的意思，他没有少被这藤棍鞭打，一旦问答的时候出现错误，也就会被队率亲自打着藤棍来打，一次十棍，不仅如此，他们那个小队的什长也会受到处罚。
士卒回答错误，什长会被责罚做俯卧撑，以及在校场上跑圈，如果有着三次以上的错漏，什长也会被鞭打。
作为军官，他有责任让自己手下这十人看懂旗号，听懂金鼓。
尤其是什长，必须全部听懂，因为战场攻防瞬息万变，他若是都不懂旗鼓号令，也就谈不上列阵而战。
其实，刘封对军队的要求太过严格了。
哪怕是曹军精锐，也只有队率之类的军官需要看懂旗号，听懂金鼓之声，懂得何时该上前，何时该后退。
至于什长，伍长甚至普通士卒，无需弄懂这些，他们只需要听从队率的安排就好，上官让怎么做就怎么做，不得有半点违逆。
这样做有着一个问题，那就是队率若是阵亡，整个五十人的小队也就会陷入混乱，有时候，难免会影响到大部队作战。
古代人并不愚蠢，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这一点。
但是，为什么他们没有这样做呢？
曹军的正规军有着训练，出自中央，由于禁，乐进等将领训练，然后，作战的时候再分配给其他将领统率，当没有战斗的时候，这些士卒也就会脱离那个将领麾下，回到军营，在训练之余进行军屯，养活自己。
这就是曹军的战斗力比起其他军阀来说更强大的原因，也是曹操能够以弱胜强，击败袁氏兄弟，陶谦，吕布，刘备等诸侯一统北方的根由。
然而，哪怕是曹军，也没有像刘封这般对士卒要求如此严苛。
不是他们不知道这样做的好处，如果一个普通士卒都能看懂旗号，听懂金鼓，那么，哪怕屯长阵亡，队率阵亡，什长和伍长都阵亡，士卒们依旧能够听令作战，哪怕被敌人破阵分割包抄，小股部队依旧能够列阵而战。
只是，要训练到这程度，需要消耗太多资源，付出极大的成本，在曹魏的将领看来，付出和得到的回报不成比例。
在汉末三国，识字率低下得令人发指。
这是因为造纸术和印刷术都不曾完善，文化知识的传播只能在小范围的圈子内流传，不可能大规模扩散。
世家大族掌握着经义的解释权。
当初，古文和今文的拥戴者为了压制住对方，不仅在文化上进行争论，还在政治上打压对方，甚至，进行肉体上的迫害。
这时代，流行的是隶书，从大篆小篆改进而来的隶书。
但是，比起后世的楷书依旧是太过复杂了，更何况是新中国成立之后再进一步的简体字，换成刘封后世，熟读简体字的他再去学习繁体字，也会觉得困难，很多时候能看不能写，何况，隶书比繁体字又复杂得多。
一开始，刘封想要一步到位，在军队中推行识字。
毕竟，人民军队便是这样建立的，有了文化，识得一些字，也就会懂得为啥而战，不单单是为了薪水和活着，普通士卒也知道了作战的意义，知道他们是想匡扶汉室，恢复太平盛世，让所有人都安居乐业，不再像现在这般颠沛流离，随时都有可能成为路边白骨。
不过，他很快就放弃了。
实事求是的说，那样做的成本太大了，可谓是难比登天。
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胯！
于是，他放低了要求，只是要求士卒们能够听懂金鼓号令，看懂旗帜变化，即便如此，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。
士卒们被折磨得鸡飞狗跳。
要知道，哪怕只是要求他们分清楚左右，队率们手中的藤棍就打烂了好几条，别说这些普通士卒，就算伍长什长队率等低级军官，在刘封训练他们的时候，也是犯了很多错误，花了很多时间才勉强熟悉。
太过强烈的训练，会造成营啸。
军队这东西，如果心中的那根弦崩得太紧，一旦断开，往往会让士卒疯狂，这种疯狂就像是会传染一般，很快就会波及到整个营地。
刘封明白这个道理，为此，他做了很多工作。
首先，军中的伙食供应非常充足，有专门的饭团，有酱菜，每隔三天，还要沾点荤腥。
在后世，军队有着自己的养猪场，养鸡场，肉类和蛋白质的供应一点也不缺，有时候，甚至有点营养过剩，军人们必须进行非常强烈的训练，如此，方才能够将身体吸收的热量和营养消化掉，转换为肌肉。
这个时代，能够吃饱都不错了，除非高门大族的那些家伙，要想吃得油头肥耳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军队要想维持一定的训练强度，缺不得肉食。
在这个时代，猪肉是贱民们才吃的玩意，这是因为没有公猪没有被阉割，骚气非常重，哪怕有着丁香等香料，也是盖不下去，而丁香之类的香料，乃是贵人们的必需品，太过昂贵，贱民也就别指望了。
刘封知道猪要是阉割了，肉会变得肥美。
但是，现在这情况哪怕是开办养猪场，时间也来不及，毕竟，小猪要长大也是需要时间的，尤其是在没有专门的饲料的情况下。
他只能想其他办法。
一边喂猪，一边组织人手上山去打猎，下河去捕鱼。
唐河就在一旁，河中倒是有着不少鱼类，在刘封的指导下，捕鱼倒是有着很大的收获，如此，方才能让士卒们三天有一次荤腥。
除此之外，还有各种奖励措施。
经常展开全军大比拼，不管是队列演武，还是辨识军令，凡是获胜的队伍都会得到奖励，脱颖而出的士卒有可能成为军官，军官则会升一级。
如此这般，折腾了一两个月。
士卒们终于勉强分清了左右，懂得了队列前行。
今天，乃是全军大演武，林瀚也就跟随着同袍们来到了校场。
希望一切顺利！
他抿抿嘴，吞下了一口唾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