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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姓名？”
“张亮。”
“籍贯？”
“谯县。”
又来了！
张亮双手倒背在后，手腕被浸了桐油的绳索牢牢捆住，稍稍有些紧，总之，让他很不舒服，又不敢使劲去挣，先前，他不知道厉害，使劲挣了挣，倒不是想要挣脱逃跑，只是想让自己舒服一点，然而，越挣就越紧，反倒是更加疼痛了。
现在，手腕那里已经不疼了。
准确地说，是因为那处血液流通不足，已然麻木。
不仅手腕麻木，全身麻木，就连脑袋似乎也麻木了，昏昏沉沉，难以思考。
被关在这间屋内，卷缩在墙角，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波的闻讯，审讯人员不知换了多少，总之，翻来覆去都是这样问题。
张亮已经不需要思考，回答全凭本能。
一开始，他还准备打马虎眼，所以，在第一次审讯的时候隐瞒了许多，甚至，说了不少谎话，自以为能够侥幸过关。
然而，对方并没有让他休息，马上换了一波审讯人员，重新再问了一遍。
之后，一遍又一遍。
张亮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疲劳轰炸，他也没有接受过那方面的训练，很快，也就崩溃了，最后，已经没有了精力去编造谎言，也就有问必答，每一次回答都出自本能，真的不能再真，一些他自己都以为遗忘了的东西，现在，也在记忆中变得清晰起来。
总之，他全面失守。
现在，只想要痛痛快快地睡一觉。
没有经历过这一切的人，永远也体会不到你想要睡觉却在外力强迫之下酣睡不能的痛苦，看似没有刑罚，却是最痛苦的折磨。
迷迷糊糊答完了问话之后，张亮以为下一轮的折磨又将开始，他虽然闭上了眼睛，却随时等候着对方的应对。
反正不是冷水浇头，就是强行把眼皮给拉起来，不让自己合眼。
然而，这一次他并未等来类似的遭遇。
怎么回事？
脑海里掠过一丝疑问，然后，黑暗降临。
他昏迷了过去。
说得精准一点，睡过去了。
谭氏！
作为荆南四郡的大族出身，刘封对那边的豪门世家比较熟悉，来到新野之后，对荆襄大族也有着一定的了解。
但是，对湖阳这边的豪门世家，他也就了解不多了。
在东汉历史上，湖阳是一个特殊的地方，因为光武帝的青少年时期是在湖阳度过，多亏外家的照顾，方才能够活下来，说是务农为生，并不是说刘秀真的靠着农活过日子，和那些自耕农一样，真是这样，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去长安求学，学的还是尚书。
有着这层关系，湖阳的世家在东汉朝堂也就有着特殊地位。
都是一个地方的人，多多少少也就和刘秀的外家樊家有着关系。
接近两百年过去了，时间变迁，现如今，皇权都已经式微，更别说两百年前的外家，只是，湖阳在南阳郡依旧有着它的骄傲。
一般情况下，一个郡只有一个体系，郡望多在郡城。
南阳郡则不同，湖阳自成一个体系，偏居一隅，却又不受打压。
谭氏？
刘封望着前方的庄稼地，陷入沉思。
“少将军，那家伙已经招了，要不要一刀砍了了事？”
身后，传来了谭虎的声音。
击溃张亮这群匪盗的主力是谭虎这一部，扩军之后，谭虎也从屯长变成了军司马，手下有着四百人。
好吧，刘封名下虽然有着两千人的军队，却大部分都是新兵。
他们还没有经过强烈的整训，只是，因为食物供应的问题，营养不足，不可能像后世的军队那样每日必练。
能够做到五日一练也就非常不错了！
哪怕是五日一练，训练的强度也很低，太强的话，很容易造成非战斗性减员，同时，也会让百姓视当兵为走鬼门关，有着畏惧和害怕。
同理，这也是刘封没有把全部新兵都拉上战场和张亮部作战的原因。
其实，老兵都是由新兵过渡而来的，只要拉上战场而不死，能够平安无损地活下来，也就会成为老兵，多经历几次战阵，亲手杀了人，也就变成了悍卒，一只军队，悍卒的多少也就代表着是否是精锐。
这时代，兵都是这样练成的。
曹操之所以能打，能够南征北战，击败吕布，陶谦，刘备，以及各方面似乎都比他更强大的袁氏兄弟，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他的军队很强大。
青州黄巾这群乌合之众在他手里能够成为能征善战的青州军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，他们经受过粗略的训练。
于禁，乐进看似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战功，却能名列五子良将，成为曹操的爱将，就在于他们擅于练兵。
是的，曹操的军队经受过训练，拉上战场之后，战斗力也就和那些征募而来却没有经过太多训练的军队要强，他之所以能够击败那些看似强大的敌人，一步一步逐渐统一了北方，屯田和练兵这两件事在其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。
兵精粮足，这是根基。
在这基础上，谋略方才起着作用。
如果没有实力，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就是一个笑话。
天子曾经在很多势力手里，那些势力呢？
如今，已然烟消云散。
现如今，刘封走的也就是曹操的路子，只不过，他所依靠的刘备尚寄人篱下，他自然也没有根基。
很多手段，也就只能引而不发。
在刘封手下，有着战斗力只有谭虎这一部，杜凯所率领的一部也有着战斗力，只是，这战斗力也就是地方豪强的水平，指望不上，至于丁峻丁子高，他虽然也是军司马，却领着刘封的中军，相当于是刘封的副手。
这时代，文武其实不分家。
士子们讲究的是上马带兵，下马治国。
负责审讯张亮的也是谭虎，现在，他在问刘封该怎样处置张亮，在他看来，张亮已经没有了价值，留着也是浪费粮食，不如一刀砍了。
刘封微蹙眉头，想了想，然后，摇摇头。
废物也有废物的作用，就看你怎么去使用。
哪怕有着新野的支持，招揽流民，扩军备战，资源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耗，要不了多久也就会消耗殆尽。
那时候
谭氏！
就你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