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1,阴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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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周瑜听苏玥的话十分刺耳,现在解毒要紧,不必做口舌之争,暗忍着气走到寒冰床前,心疼的叫了一声:“玊儿,”

    秦玊儿已经冻僵了,意识模糊,全身战栗,无法说话。

    周瑜拂去她盖在脸上的银雪白发,看到一张苍白无色的脸,嘴唇、眉毛、眼睫毛都是银白,就连脸上蛇麟也被漂白了,只看得见肌肤龟裂开的麟形,双目紧闭着不停颤栗,这根本就不是一张脸,而是一张白纸。

    周瑜想将秦玊儿扶起,但她肌肤冻僵,冰凉刺骨,手像碰到了冰块,周瑜立即收回了手,他无法想象秦玊儿正承受的痛苦,心中自责:“玊儿,我来晚了。”

    周瑜将冥蛇丹送入秦玊儿嘴中:“吃下解药就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秦玊儿迫不及待将冥蛇丹吞下,过了半刻,头发像从发根渐渐变黑,眉毛和眼睫毛也恢复了,肤色有了弹性,白色淡了些,褐色蛇麟从内显现出来。

    周瑜将秦玊儿抱下寒冰床,秦玊儿仍双目紧闭,全身哆嗦,周瑜将她搂在怀里,虽然身子还是很凉,但比较刚才冰似的低温,已能让人勉强容忍。

    周瑜用手摸了摸秦玊儿骇人的脸,皮肤真如蛇皮,有膈应人的麟纹在手掌摩擦,周瑜虽然心中也抗拒这张蛇麟脸,但苏玥在旁看着,他装也要装的不在意。

    秦玊儿在周瑜胸膛体温慢慢恢复,缓缓睁开眼,神情呆滞,双目放空,好像意识还在僵硬中,一片茫然。

    “姑爷,小姐好多天没吃东西了,你带她下山先吃些东西吧。”苏温善意提醒道。

    周瑜忙抱起秦玊儿就要带她走,苏玥起步拦着,秦玊儿微微抬眼看着苏玥,恨意夺眶而出,苏玥也毫不示弱,目光似寒刃劈来:“就算你现在带她走,她的命还是在我手上,”

    周瑜问:“你到底想怎样?”

    苏玥考虑一下,也算做了退让:“小妖精,你命还真够好的,你爹把你宠上天,现在又有个夫君护着你,你可要好好珍惜啊?”

    秦玊儿最该“珍惜”的那个男子已经死了,这个世上,再没谁能像马骁那样毫无保留的对她好,无条件的包容她,宠溺她,心疼她。

    她真的很后悔,后悔之前没对马骁好一点,仗着他喜欢自己,反过来欺负他,跟他无理取闹,乱发脾气,秦玊儿人生第一次后悔,让她知道,世上有些事错过了就不能重来,有些人离开了再也回不来了。

    从小见惯生死,淡漠他人性命的秦玊儿,曾嘲笑那些倾家荡产上山治病,怕死的胆小鬼,现在才领悟了生命的真正意义。

    人不单单为自己活着,更为身边在意他,珍惜他的人活,这才是人坚持活下去的信念。但马骁终究没能为她活下来,想到此,秦玊儿眼泪又出来了。

    苏玥当然知道秦玊儿是为谁而哭,甚为得意,对周瑜道:“‘姑爷’这个称呼,不是嘴上叫叫就担得起的,你也要尽到为人夫的义务。”

    周瑜明白苏玥的意思,脸微微熏红,给俊色添了一抹色彩,将怀中秦玊儿搂紧了些,轻声道:“我周瑜说到自然能做到。”

    “好,那我就拭目以待,你若真能制服这个小妖精,我和她爹都省心,就放她跟你下山,若是不能,千万别勉强。”苏玥幸灾乐祸,故作好心的提醒道。

    周瑜赌气一般道:“那夫人可得擦亮眼睛看清楚了,人心并非都如你算计的这般可恶。”

    周瑜抱着秦玊儿出了石塔,鲁肃在外等着,见秦玊儿完好无损出来,才放下心来。秦玊儿瘦了许多,周瑜抱着她都觉轻得心疼,但这肩上担的重任可不轻。

    二人在秦玊儿指引下到了她的别院,进了卧房,周瑜将秦玊儿放在床上,替她盖好衾被,轻声问她想吃什么?

    秦玊儿一声不吭的缩在被子里,任周瑜问什么都不答话。

    周瑜无奈的坐在床边,看着鲁肃,鲁肃吸取教训,绝不会再多说什么,做什么,他只是单纯来当个看客。

    体贴的苏温带小丫鬟送来吃的,周瑜和鲁肃长途奔波到此,也是一天水米未进,肚子早饿了,先吃些吧,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秦玊儿。

    二人到外间厢房随便吃了些,医庄上的伙食都偏清淡,没什么滋味,秦玊儿转危为安,周瑜也轻松许多,玩笑道:“那院中烧死的蛇可弄两条来,野生的烤味,一定鲜美。”

    鲁肃也笑了笑,苏温在旁提醒道:“姑爷,这话千万别给夫人听见了,那都是她费尽心血,养了多年的灵蛇,现在被一把火全烧死了,夫人都气得心口痛了好几日。那些灵蛇蛇肉都有剧毒,不能吃的。”

    周瑜道:“玩笑之言,姐姐不必当真。”

    苏温温柔一笑,方才周瑜奋力救秦玊儿,言语极其恳切,让她这个旁人都备受感动,对这位姑爷十分满意。

    苏温端一碗专门为秦玊儿熬得米粥进了卧房,走到床前,轻轻拍了拍蒙在被子中的秦玊儿劝道:“玊儿,起来吃点东西吧?”

    秦玊儿虽然极度虚弱,但根本没心情进食,就像一颗枯萎的鲜花,难以再汲取阳光的滋润,走向衰败。

    苏温道:“你就把自己饿死了,马骁也不能复活。”

    衾被中微微一动,秦玊儿被说中了心思。

    苏温能伺候苏玥多年,能成为苏玥最信任的奴婢,自然是极聪明的一个人。她生是苏家家奴,从小伺候苏玥,二人一起长大,主仆之情深厚,苏玥再狠毒,也是她最亲的小姐,是她要忠心的主子。但并不表示她会受其影响,相反,正因为她的善良,让苏玥放心留她在身边。

    “为了一个男人,与你母亲闹成这样,值得吗?”苏温问。

    秦玊儿不知道值不值得,她只是恨,恨的自己心都在流血,为什么母亲不肯饶了马骁,为什么自己不能救马骁,为什么马骁一定要死?

    马骁的死对她打击太大,第一次感觉到那种无力的绝望,就好像掉下悬崖的人,手只能抓住空气,任世界坍塌下来,把她埋在黑暗的废墟,无助的甚至怀疑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