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关于莉莉

S顾义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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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胡莉莉是江山人,父母都是农民,她十八岁出来打工,一直在永乐夜总会当小姐。

    莉莉读的书少,但是不影响她的端庄。

    莉莉的五官长得很好,小时候照镜子,她常常觉得自己长大可以当明星。

    莉莉有个哥哥,从小欺负她,莉莉不喜欢他。后来哥哥因蓄意伤人被抓了进去,莉莉很庆幸,她一直觉得每一个错误都该被惩治。

    莉莉的父母觉得她是赔本货,莉莉知道。后来父母因车祸去世,她没有难过。她茫然地看着父母的遗照,环顾空荡的房屋,一切都是冰冷的。她要出去看看,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否也一样冰冷。

    莉莉还知道,这一生,她或许只能靠自己了。

    莉莉小的时候,和别的女人一样,渴望有一段浪漫的爱情,渴望有个真心爱她的男人。每当看到电视里男女相拥接吻的画面,她总之经不住幻想,幻想未来属于她的美好。

    莉莉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是,十八岁以后,她就不再幻想了。

    在夜总会里,大多数小姐看到客人出的价钱合适都会出台,在这种地方工作,难免失去自我,肉体的事情也没有那么计较了。胡莉莉没有出过台,有时候妈妈桑都觉得她不大适合这个工作,太内敛,又被动。

    第一次见到李伟是在两年前的夏天,他穿着格子短袖衬衫,头发三七分,整齐地梳往脑袋两侧,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,看上去很斯文。李伟和朋友来喝酒,几个姑娘随意地坐下,正好莉莉坐在了李伟身边。李伟不唱歌,不划拳,只是一个人喝着酒,也不主动敬酒,莉莉敬酒时他礼貌地回应。那天晚上,胡莉莉有偷偷地看李伟,这个男人是她喜欢的类型,从农村出来的她一直想嫁个好男人。但是她知道,出入夜总会的男人很多都是有家室的。熬过了三年,七年之痒,只能来夜店找找乐子,拖拖小手,亲亲小脸再正常不过了。于是,那一天,李伟和莉莉这一对成了这个包厢里另类的存在,落寞,冷酷。然而当一旁的男人试图让莉莉陪酒的时候,李伟开口了。

    “今天晚上她是我的!”李伟看着已经酒过七旬。

    莉莉有些感动,她甚至想过,如果今晚李伟约她出去,她愿意把自己的第一次出台给他。

    可是,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    临走前,李伟留下了自己的名片。

    八月的第二个星期三,莉莉出现在了李伟的诊所。这离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三个星期。

    还记得那天,莉莉的开场白是,“我可能病了,我一直在想你!”

    那天晚上,两人走进了旺角酒店。

    李伟从后面环抱住莉莉,亲吻她的头发,耳朵,继而脖颈。他第一次仔细看这个女人,很陌生,就像素未谋面般。男人在和除了自己老婆以外的女人上床时,难免会不自觉地对比。莉莉的皮肤很白,很滑。有一瞬间,他想过,这么柔软的肌肤上残留过多少男人的余味。后来莉莉告诉他,她的第一次给了邻村的男人,而李伟是她的第二个男人。李伟半信半疑,但是他觉得无所谓。

    从那之后,胡莉莉觉得自己彻底地爱上了这个男人。尽管他知道李伟有家室,但也从未跟他提出过任何要求,这让李伟觉得很安心。好长一段时间他觉得很安逸,和胡莉莉在一起他没有负担。起初,他完全没有考虑萧潇的感受,他被突如其来的爱情混沌了理智。这个叫胡莉莉的女人毫无怨言地爱着他,为他付出。

    他们在莉莉租的小屋里过起了小日子。莉莉经常请假,为的就是给李伟做一顿晚餐,两人微醺之后相拥起舞,莉莉倚靠在李伟的肩膀,那一刻,她觉得自己这辈子跟定了这个男人。李伟也开始习惯有莉莉在身边的日子,一个星期有一半的时间都和莉莉在一起,他们聊电影,聊工作,只是从不聊将来。莉莉也不介意,她觉得将来一定会来,只是需要时间。

    一天。

    两人一番激情过后,李伟将莉莉紧紧地搂在怀里,亲吻她的额头,脸颊,嘴唇。莉莉的嘴唇很温暖,像两片淡红的花瓣微微张开,她不爱说话,每次都只是静静地听。

    “把工作辞了,我养你。”

    莉莉有些惊讶。她没有去想他是否要离婚,是否要娶她,他的老婆怎么办,他们要怎么相处,那些问题她通通没有想,她只是用她温暖的嘴唇紧紧地贴了上去,那种温暖一直从嘴唇流淌到她的心里。她知道,这就是爱情!

    于是,两人的身体又一次纠缠在一起。

    莉莉辞去了工作。她对李伟说,我或许可以找一份其他的工作,李伟点头。

    她脱去了从前的装束,她感觉自己的人生有了一次华丽的转生。

    她仍然没有去想李伟有个老婆的事。

    又是一年过去了。

    莉莉如初恋般地爱着李伟。而李伟对待莉莉的态度却有了小许变化。莉莉心想,这是不是爱情理论里所谓的抓得越紧,越容易逃离。

    莉莉不知道李伟在外面是否有了别的女人。李伟看出了莉莉的心思。

    “放心吧,我的身体属于你一个人!”

    “那心呢?”莉莉是深爱李伟的。

    李伟犹豫了,莉莉不敢再问!

    之后李伟去莉莉家的时间也变少了。

    半个月前的某一天,莉莉记得那天是星期三,自从和李伟发生关系以后,她觉得每个星期三都是有意义的。

    那天是李伟生日,他们约了晚上六点在莉莉家见面。李伟直到九点才出现。莉莉没有问原因,她准备了心形牛排,醒好了红酒,点上蜡烛,两人一起干杯。像这样的浪漫这两年一直都有。可是那天,她感觉到对面的男人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激情。她知道激情不会永远,唯有爱。

    他们相拥跳舞,李伟不怎么会跳,刚开始都是莉莉教的,两年下来,李伟的舞姿已经可以用‘闲婉柔靡’来形容了。莉莉希望李伟的舞伴永远只有自己。

    可是这天,李伟有点力不从心。

    “莉莉,我们分手吧!”

    他轻声地在莉莉耳边说。但是他仍然搂着眼前的女人,这个女人也依旧依偎在他怀里。

    李伟的话总是措不及防。示爱是,分手也是。

    莉莉没有说话,她很难过,眼泪在眼眶打转。

    她的脑袋耷拉在李伟的肩上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萧潇这段时间状态不是很好,我想多抽点时间陪她!”

    这样的借口下不就隐藏着关于爱情的秘密么。换言之,我不爱你了。

    莉莉终究还是掉下了眼泪。

    李伟说会给她一笔钱,毕竟他不能再兑现照顾她余生的承诺了。

    莉莉的故事就到这里。

    她猜到了故事的开始,没有猜到故事的结尾。

    她不是童话故事里的女主角。

    她没有逆袭。

    当他收到李伟的二十万安抚费的时候,她又知道了另一个事实。

    她就是那个夜总会的小姐,没有比别人清高,也没有比别人幸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