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喉间腥甜，七窍流血。
鹿川闭上眼睛，发现自己的金丹正在开始一寸寸皲裂。
细小的裂纹越来越大，而金丹之上轮转的光晕似乎想要修补，却又无济于事。
灵台正在破碎，神识也开始模糊起来。
鹿川眨了眨眼睛，喃喃自语：“我就要这么死了吗...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弄清楚，就这么死了...好不甘心啊。”
淬华的眼底翻滚涌动着情绪，他扶着鹿川，嗓音清冷。
“放心吧，你会挺过去的。”
鹿川若想得知一切，必要死而涅槃，方可重生。
神明之躯非凡人可以比拟，从他第一次度雷劫便历了九九八十一道就足以看出，天道在有意希望他死。
现在如今鹿川若是可以死在万冥之地，那就可以逃过天道的管辖。
只有抛弃凡人肉体，鹿川才可以觉醒最后一丝神力。
但这觉醒的机会...万中无一。
若鹿川死了，迦楼定会和那老东西同归于尽，届时无数小世界都将面临毁灭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淬华看着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甚至已经要没了呼吸的鹿川，喃喃道：“为了你我可是把所有都堵上了，你要是不想再被老子踢回别的位面，就别死。”
鹿川无法给到淬华回应，他的身体正在僵硬变冷，没过片刻，就彻底停止了呼吸。
淬华抬手，毫不犹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手腕，血液滴答滴答地流了出来。
蓝色的血液滴在无尽的黑暗中开始绽放出莹莹光辉，随后越来越亮，竟然将整个万冥之地都照亮了大半。
“这可是神血，便宜你们了。”
黑暗中似有黑影掠过，它们如潮水般朝着那蓝色的血液涌去。
无数双手捧起蓝色的血液，它们互相争夺厮杀，只为了能得到那一捧血。
鹿川倒在地上，七窍中流出的血液竟然开始和蓝色的血液融合在一起。
黑影们闻到了更加诱人的味道，竟然一下子癫狂了起来。
它们顾不得那蓝色的血液，竟然直直围住了鹿川，将他的肉体整个圈住淹没。
鹿川仿佛身置于梦中，周围的一切都是黑色的，没有声音没有时间。
整个世界，只有他自己一人。
等等...
鹿川扭过身子仔细看着周围，忽然瞪大了眼睛。
这里，这里分明是万冥之地！！
可淬华去了哪里？他刚刚不是七窍流血死了吗，为什么还会在这？！
忽然间，无数的黑影铺天盖地地围了过来。
鹿川甚至无从分辨究竟是什么东西，便被死死绞住。
贪婪的哀嚎和嘶吼在鹿川的耳边震动，无数负面的情绪呈排山倒海之势压在了鹿川的识海中。
这，就是万万年前那连众神都无法感化的怨气吗？
识海中还是嗡鸣，鹿川疼的脸色惨白，绞住自己身体的黑影似乎还在缩力。
鹿川可以感觉到，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被炼化吸收。
这么下去，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死。
当初迦楼是怎么炼化他们的呢？
鹿川一时间陷入了绝境。
这股怨气世间再无人可抵，除了迦楼外又有何人可以炼化？
鹿川闭了闭眼经，心中一阵绝望和不甘。
然而就在这一刹那，鹿川的脑子里忽然闪过很多画面。
“这怨气贪婪，神血带着神力，是天地万物的回馈所话，怨气最为喜欢。若想炼化这等怨气，可以血为饵。”
血？
鹿川来不及细想，直接祭出本命神剑，照着自己的手就狠狠划了一刀。
血液喷涌而出，殷红地滴落在万冥之地虚无黑暗的地面。
那些虚影疯了般扑在上面啃食着血液，鹿川看着它们恶鬼般的姿态，只觉得脊椎都在泛凉。
以血为饵，化为杀招。
净化的力量是所有神明与生俱来的本领，他们善良慈爱，可净化世间任何的污浊。
鹿川闭上眼睛放松灵魂，任由记忆深处的匣子打开。
【以吾血为引，万物生灵皆有归处。生而枉死，所化为怨——刹那生灭！】
鹿川双手结印，随后淡紫色的光芒大盛，无数紫色的光鲽自鹿川的结印中蹁跹飞舞，所到之处怨灵皆消散的一干二净。
以鹿川为中心，紫色的光芒开始在鹿川的脚下绽放花朵，蝴蝶在花丛中流连，光芒绽放熠熠生辉，美的恍若仙境。
黑色的怨气犹如丑陋的怪物，潮水般地褪去，却还是不敌紫色花丛蔓延的速度，一寸寸被鹿川净化了个干净。
怨气最后凝结成一块极为坚硬的黑色曜石，鹿川将其拿在手中，只见那黑色的石头竟然开始发光变色。
最后，黑色的石头绽放出金色的光芒，彻底成了金色。
尖锐的菱形金石在鹿川的掌中，鹿川的灵魂开始与其共鸣震动。
他缓缓拿起石头，镶嵌在了自己的身体里。
体内的金丹感应到了石头，开始发疯般闪烁，金丹之上的光晕更是疯狂运转着。
滔天灵力在一瞬间炸开，鹿川的魂魄差点被这股强横的力量撕碎。
他盘腿打坐，拼尽全力炼化着这块石头，企图将他融入金丹。
若是不能炼化，那他必死无疑。
决不能死！
............
迦楼几乎将整个宗门都血洗了一遍，终于拿到了自己当年被封印的神器。
神鹰栖世。
上古魔刀，乃是当年唯一的神鸟云鹰的兽骨所铸。
一刀可斩血海踏沧浪，位居上古神兵并列第一。
握住神鹰栖世的那一刹，迦楼的银发开始随风狂舞，紫红色的瞳孔中带着狂热的战意。
他笑的野性俊美，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睥睨世人之傲骨。
“你们当年对本座的每一笔血债，本座都会一一讨回。”
血月当头，迦楼甩了甩刀上的血渍，眉头却狠狠一皱。
他对鹿川的感应，消失了。
鹿川被关起来时他曾在鹿川的金丹内注入了一丝魔息，以方便他知道鹿川的一举一动。
现如今鹿川身上的魔息消失，定然是出了什么变故。
回想起淬华当时的表情，迦楼的瞳孔剧烈收缩。
他瞬间便消失在原地，直奔万冥之地。
淬华守在鹿川的尸体旁，看见赶过来的迦楼毫不意外。
“淬华，你怎么敢？”
迦楼的眼睛红的浴血，手中的神鹰栖世更是开始闪烁着妖冶的红光开始争鸣起来。
淬华看着他手中的魔刀，那刀上卷起来的魔息即便是他也要敬畏三分。
天魔迦楼，那个当年差点杀穿了六界的存在，最后偏偏死在了最爱的人手里。
“炼化荒天怨气是鹿川恢复神格最好的办法，你难道真的打算让他修炼渡劫然后飞升成神么？这个世界依旧在那老东西的手里，一旦他得了手，鹿川就会魂飞魄散。”
淬华眼神冷冷的看着迦楼：“他的魂魄已经受不起再一次传送了。”
迦楼看着躺在地上毫无呼吸的鹿川，直接把人抱起来搂在怀中。
鹿川金丹就挨了九九八十一的雷劫，天道在有意阻止他成神。
天魔迦楼已死，那他这个神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，否则只会耽误天道把控世间独自掌权。
“那个老东西，他必死无疑。”
“眼下我们只有等，等鹿川炼化荒天怨气。”
忽然间，迦楼周身的气息一变，淬华的脸色也随着变化了一瞬。
迦楼沉着脸低声骂了一句：“该死，他醒了。”
姜星渊睁开眸子，入眼的就是淬华的那张脸，目光微微移动，鹿川的尸体正安静地躺在那里，宛若睡着。
那一瞬间，姜星渊周身暴起杀意，无数道剑光直指淬华：“你杀了川儿？！”
淬华看着姜星渊凌冽的剑光心中有些惊讶，凡人之躯竟然也可以修炼到如此地步，不愧是迦楼的魂魄。
“他死不了，你最好安静点，否则他就真死了。”
淬华捏了个诀，直接将姜星渊的修为封住，随后将他定身在原地。
............
鹿川不知道自己究竟煎熬了多久，衣裳被血打湿又干涸。
魂魄破碎重组，那金色的石头已经越来越小。
直到最后一点金色的石头都被炼化，鹿川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那双眸子仿若包含浩瀚星河，温柔又带着清冷。
银白色的发丝披散在肩上，金色的眸子里熠熠生辉，那是怜爱世人的神明。
赤着脚踩在万冥之地的上空，鹿川抬起手召出昆仑镜，他看着自己的脸，心下已经一片清明了然。
他想起来了。
他确实是落川，只不过现在的他，也是鹿川。
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。
虚空开始剧烈震动，万冥之地被鹿川双指并拢直接划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痕。
鹿川一步步踏了出去。
他看着躺在地上的肉身，没有半刻犹豫，直接魂魄归体，睁开了眼睛。
看着淬华那双惊喜的眸子，鹿川摸了摸淬华的头：“小华儿都已经这么强了啊，这一路辛苦你了。”
淬华咽了咽喉咙，嗓音很低：“终于回来了。”
鹿川把目光放在姜星渊身上，他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，缓缓启唇。
“师尊，你和迦楼本就是一人，你又何必被心魔所困？”